只是程中监之前还对咱们宫爱搭不理,今日怎么突然就开始献殷勤了?”
槐序捧着那银票,颇有种今夕是何年的恍惚。
杨佩宁见她一脸怀疑程让不怀好意的模样,忍不住轻笑。
“那小银子之前虽不是什么有品阶的内侍,好歹也算御前的人。曹进却在紫宸殿的地界三番两次公然寻他麻烦,甚至拳打脚踢乃至于几近打死,你觉得曹恩保会不知晓,或者能瞒住紫宸殿那位吗?”
紫宸殿是天子处理政务,接见大臣乃至就寝的所在,其重要性不要而喻,千牛卫暗卫几乎遍布紫宸殿各处成为暗哨。
行走在紫宸殿的宫女内侍们都大气都不敢出多了。
哪怕是杨佩宁呢,在紫宸殿住的这几日都十分的谨言慎行,非得查探四处无一人所在了,才敢同扶桑等人说些私密的话。
更别提随便打人这样的事情了。
槐序跟杨佩宁久了,思绪敏捷,“娘娘的意思是,陛下有意除掉小银子,所以默许曹进对小银子动手?可是为什么呢?他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内侍罢了。”
杨佩宁抽了一本书册在手里翻看,“小银子籍籍无名,可他认的义兄,可是程让。要干脏活的人,怎么能有羁绊呢?”
槐序眼珠子都瞪圆了。
“所以是陛下要杀小银子?!”
杨佩宁没有说话。
槐序却知道了答案,呐呐半晌无法吭声。
“我原以为陛下对程中监委以重用,必然是诸多恩赐荣宠,却没想到竟是连他最亲近的人都不放过……”
猛然间,一股子凉意直上心间。
因为槐序惶然发现,陛下对她们家娘娘,也是如此!
看似荣宠加身,实则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。
就比如这些时日的恩爱,外人只看到陛下格外宠爱淑嫔,担忧腹中皇嗣,所以要将淑嫔安置在紫宸殿日日看顾着。
可朝中大臣们接连上疏的奏折是做不得假的,民间舆论也并未停息。
如此祸国殃民的宠妃,日后又如何能走得远呢?
更别提杨佩宁膝下的皇子,其母背负如此骂名,哪里又堪为国本呢?
这是从根源上就断绝了三皇子日后为储的可能!
或者说……
打一开始,崇庆帝就不屑于让三皇子为储,所以才对杨佩宁有这番接连的算计。
一瞬间,什么情爱啊,什么风花雪月,都变成了冰冷的刀子。
惊得人在这炎热的天日里,也打冷战。
槐序自己都想得到的事情,想必娘娘和扶桑姐姐等人早就晓得。
“娘娘……”
杨佩宁见她神态恍惚,便知她理通了这后宫帝妃之间的阴诡算计。
“程让如此,我也好不到哪里去。所以作为本宫的身边人,你们必须得时刻保持清醒,咱们倚华宫,才有活路。”
槐序重重点头,想到陛下将小银子调到紫宸殿内任少监之事,更是头皮发麻。
若不知这些缘由,还以为陛下是嘉奖程让爱屋及乌对小银子好,如今看透了方知小银子日后每时每刻都将在刀尖上起舞。
紫宸殿啊,那可是最容易犯错的地方。
一不留神,便是杀头之祸。
也难怪,程让会急急忙忙找上淑嫔娘娘了。
这一日过后,原本性格还有些放脱的槐序一下子沉稳了不少。
杨佩宁虽感伤于其活泼不在,可在宫里,若不谨慎些,轻则小命不保,重则连累家人。
感慨之余,也清楚知道,这一切的缘由,皆是自己的势力太过于渺小。
只有不断往上爬,才能保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。
当再一次看到薰炉里熟悉的香烟袅袅而起,穿过层层纱幔逸散而来,杨佩宁知道,机会来了。
……